带着温暖去流浪散文

今年秋，我去江南游玩。不想，偏在苏州多逗留了几日。

在观前街附近的一座旅馆里，我遇到一只猫。不，确切地说是四只猫。

那几日，之于苏州，我只是一个匆匆过客。第三天早上，我就收拾行装准备南行。窗外，雨依然下得密而透彻，似乎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。下楼，猫声骤起，直奔我来。我想它是认错人了，在这个人流涌动的江南都市。

是只野猫，当心抓了你。谁的一句话，惊了我，也惊了这个清晨。那话有一种吴侬软语样的轻柔，来自一个打着花伞的江南美丽女子。她躲着我和猫，跑过雨，蹩进一辆红色小轿车。我没敢动，一任猫的小蛮腰温柔我的脚踝。此刻，我有点儿可怜起这只猫咪来了，因为廊子外面的停不下来的雨声。那猫看着我，是仰望里的一种看，看得很是执着，仿佛我就是它的亲人。它的喵喵叫声，似在告诉我，它饿了，饿得很不一般。刚想迈开步子，忽有三只小猫鱼贯而来。一只黑色，另一只也是黑色，还有一只狸色。看样子我是躲不过了，它们一齐围着我喵喵呜喵呜地叫，叫得我心慌意乱。猜想，这几个小家伙一定是那个老猫的孩子。小猫们的声音叫得有些儿凄清，是那种需要紧急求助的凄清。这个清晨，我想它们一定是饿坏了。

有一种暖来自猫的偎依，可我不知该怎么办？前面是停不下来的.雨，后面是刚刚辞别的高楼。

这个时间，一定有很多人下楼的。奈何，它们偏偏要遇见我。我只是一个匆匆过客啊，去哪里给你准备一顿充饥的早餐呢？不是猫儿为难了我，这会儿，是我为难了自己。若像其他人一样走开，权作什么都没发生就好了。真是笨，猛踢它几脚，很斥责它几句，它们又能怎么得了你。是雨太大，还是我存着一份善意，也许二者都有吧。偎着我，它们的仰望和叫声，一阵紧似一阵，让我着急得有些儿心疼。这一次，感觉是脱不开身了。把书包打开，翻出所有的东西。没有吧，不是我要骗你们吧。我试图要告诉这些猫们，我真地没有好吃的东西要分给它们，想让它们死了这份儿心。巧了，还有一块被揉皱了的面包，窝藏在书包的最底层，心间一喜。掏出来，一分四份，每人一小块。老猫没吃，仍一个劲地望着我叫，仿佛是感激。小猫吃得兴奋，高兴得手舞足蹈。看着小猫们吃得高兴，老猫似乎也高兴。从它们喵呕喵呕的馋叫声中，似乎能听得真切。看着，心里仿佛有一丝安慰，就觉自己做了一件很温暖的事。

吃完，它们不想走，依然仰望。我摊开两手，做个笑脸示意它们：没有了，这一次真的没有了。猫们不相信，仍绕在我的身边不愿离开，且声音比先前似乎更显得大。有人下楼，看着我笑。我不知道他们笑什么，也许是无趣，也许就觉得可笑。

雨还在狂下，亏得没带伞，这样的雨里，我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奔跑。此刻，我只能和猫们一起，站在同一个屋檐下了。对于这座大楼，我们也许都是外乡人。

我蹲下身子，一个个逗它们玩。它们一点都不害怕，仰着脸让我抚摸，且笑意盈盈地，就像我们是很早就熟悉了似的。一个舔舔我的手指，一个又舔舔我的脚踝，我们就这样相互地依偎在一起。我开始一点点喜欢它们了，喜欢得有些儿不想离开。

大家来去匆匆，没有人会更多地注意到这一幕。雨渐渐小，老猫躲在一边不说话，目光里依然是渴求。我们相互对视着，仿佛眼里充满着亲切。一老太，提一包东西从门前走过。肯定是垃圾，黑塑料袋包裹得结实。老猫似乎早闻到了味儿，一个转身便猛扑上去。老婆吓了一大跳，连忙左劃右划，口里还咿咿呀呀地说着我和猫们都不懂的话。老猫追出很远，才回头，眼里有太多的失望。

雨停了，我还要赶路，我不知猫们要去哪儿？临行前，我拿出一页纸，写几行这样的文字：楼下有四只猫，一个母亲带着三个孩子，它们还没有吃早餐……谢谢！我不知道要谢谁？我只能把它粘贴在上上下下匆忙的电梯间。

转身，想想自己所为，觉得有几分好笑。然而又觉得，心间升腾着一股股暖意。

看几眼墙角处，用渴望眼神盯着我的猫们。极其不舍又温情地说了一句：再见，猫们。再见，苏州。

过去了这么多日子，心里仍一直惦念着那只流浪的猫咪。相信这会儿，它和它的孩子们一起，也许正在享用着最丰盛的晚餐呢。